肖鹤渊抱着顾若芙坐在车架之中,明明此刻已经到了安全之地,可他却是仍舍不得松手,就这样紧紧的将人揽在怀中,不肯松懈一丝一毫。
而顾若芙当下也是昏沉至极,可能方才见宋章时的那一通哭诉,用了她最后一丝力气,或许又因为此时已到安全之地,她的情绪也逐渐安稳了下来,疲乏困顿之意瞬间吞噬着她本就混沌的思绪。
在肖鹤渊一下一下的刻意抚慰之下,顾若芙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肖鹤渊感受着怀中逐渐沉稳的气息,以及松了力道的手臂,惦念已久的沉沉目光,忍不住落在怀中这仍旧泛着一丝苍白的小脸上。
他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,由不得依旧觉得胆战心惊。
平日里他自己操纵那些刑具审问犯人之时,总觉得都是些极趁手的利器,可当他瞧着那些个东西快要被用在怀中之人的身上时,恨不能当场将所有的东西一把火灼烧殆尽,好叫个那些个东西不能尽她身分毫。
肖鹤渊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稳睡着的人,心里此时才缓缓的松了口气,但却又忍不住将怀中之人更加紧的搂住,再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半分。
肖鹤渊想着,此间事情已了,他与蓉蓉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。等蓉蓉的孝期一过便可成婚,要在旁人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,将人圈进自己的领地之中,容不得旁人觊觎半分。
肖鹤渊前脚将人带回侯府,后脚便被赶来的宣旨太监给拦住了去路。
“肖少卿,陛下有请。”
肖鹤渊也知此时叫他是为何事,尘埃尚未落定,即便陛下不宣召他也还是要跑这一趟的。
立即将怀中之人交给了站在门口徘徊等待的荀潇和江左,看着二人护送着顾若芙进了府,才安心的转身同宣旨太监一同朝皇宫的方向过去。
今夜长夜漫漫。
此时本该安置下的皇帝,依旧掌着灯高坐在勤政殿内,脸上依旧隐隐可见怒色,不开半分笑颜。
他眼眸沉沉的落在正跪在自己跟前的臣子身上,试图将他看穿,洞悉他的心中究竟是何样想法,对于荣王之事又究竟是从何而知。
可他瞧不清眼前这个年轻人,从当初他应对风声盛行的赐婚之事开始,他便瞧不清这人的心思了。
本该避之不及积极向他拒绝赐婚的人,居然也能顺从的被他那蠢弟弟钳制到这里来对质,而且全程一言不发,一副全凭他做主的模样。
他甚至当时在想,若自己松了口,这人定然会大张旗鼓的迎娶郡主,领受荣王要挟。
这才让他自己乱了阵脚,开口拒了这一桩婚事,他本不想当这个恶人,却也被迫不得不当。
贺延帝瞧着此时恭顺跪在地上的人,心里不觉有几分忌惮之意。
近日之事,他都略有耳闻,而今夜方才在牢狱之中发生的事,他也已经听那个全程。实在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,能叫一向冷静自持,连他都看不透的臣子,如此魂牵梦萦,如此失了理智。
“肖少卿,你可知罪?”贺延帝沉声问道。
“陛下,臣知罪。”
肖鹤渊应得的倒是极快的,毫不犹豫的便应下了罪责。
“哦?知何罪?”
“陛下,臣私闯大狱救下臣妹,又重伤郡主,实在罪责深重。”
“呵!”贺延帝被他这话给气笑了,抬手拿起一本奏折便朝他头上砸去,“肖鹤渊!你好大的胆子,你明知朕说的不是这事,居然敢在朕的跟前装傻充愣,荣王被贬,哪还有什么郡主?”
肖鹤渊伏在地上不起身,全然一副要装傻充愣到最后的模样,“陛下请恕臣愚钝,不敢揣度圣意。”
“你!”贺延帝立即从座上蹿起身,指着他大骂:“好!好的很!你既然如此愚钝,倒是朕不识用人了,来人请肖少卿去殿外跪上一夜,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到底该交代什么!”
贺延帝说完便立即拂袖而去。
“臣领旨!”
“恭送陛下!”
肖鹤渊待到人离开后,才从地上起身,跟着一脸惋惜的大监朝门外走去。